安定的月島廚。
主黑月黑、副赤兔赤、葦月葦。
第三體育館組可拆可逆的無節操狀態。
基本上HQ!!的CP全部通吃。
不標tag主義者,請自行避雷。
歡迎搭訕\(°∀° *)/

【HQ!!/クロ月クロ/黑月黑】不是謊言的就是實話

*時空操作,設定是用BZ隨機抽的(喂

*十年前黑月未交往,十年後.....詳見內文

*靈感是來自於@油库里来一打桑的這篇:https://annkamiya.lofter.com/post/31944c_1222325 不知道為何在想愚人節可以用什麼題材時,腦中就突然浮現這個了XD

*遲到非常久的愚人節快樂(?




#1

 

  「這是什麼愚人節玩笑嗎?」

  黑尾鐵朗嚴重懷疑自己其實還沒睡醒,才會看到眼前這樣不可思議的景象。

 

  剛升上大學不久的黑尾依舊待在東京,只是為了通勤方便而從家裡搬了出來,在大學附近另外找了一間套房。畢竟是離開住了十八年的家,偶爾在早上醒來時,看著租屋處不甚熟悉天花板,確實會有種奇妙的違和感。

  但現在並不是這種狀況。黑尾可以很肯定地說,他現在身處的房間絕對不是他所知到的任何一個地方。本來,就算是在沒看過的房間裡醒來,黑尾還可以告訴自己,這應該是因為他前一天晚上玩過頭,結果就順勢睡在朋友家過夜了。

  如果他不是躺在雙人床上,旁邊還睡著那一個人的話。

  他幾乎是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對方極為靠近的睡臉,黑尾在瞬間被嚇醒之後,接著又更驚嚇地發現自己的手正環抱著對方的腰,對方也順勢靠在自己懷中。

  這簡直就像是戀人相擁而眠的姿勢。

  這個想法一浮現,黑尾反而冷靜下來了。雖然他並不是沒有夢過這樣的場景,不,正因為他夢過,他才更肯定自己現在也一定還是在做夢。

  想跟身旁的人、想跟月島螢成為戀人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夢。

  黑尾鐵朗喜歡月島螢。

  他是在高中畢業前不久發現這件事的。要說原因嘛,他只能像所有愛情小說一樣,給出就是沒有原因這個答案。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啊,原因什麼的不過是事後附加的罷了。

  黑尾在內心掙扎了很久,才確認自己的對於他校的後輩抱持的是喜歡這種感情,但他並沒有要告白的打算。黑尾是個謹慎的人,但並非膽小,決定好的事情他就會放手去做,可是這一次,他退縮了。他不敢告訴月島自己喜歡他,他害怕說出口之後,會連現在的關係都維持不下去。

  所以他畢業了,開始了新的生活,像以前一樣偶爾傳一些沒什麼內容的訊息給月島,偶爾也會在夢裡抱著他,就像現在一樣。

 

  「ツッキー,我喜歡你。」想著既然是夢,那麼奢侈一點也無所謂吧?黑尾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在對方額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唔…鐵朗さん……再讓我睡一下……」似乎是被他的動作吵醒了卻不願起來,月島發出模糊的嘟囔聲,往黑尾的懷中鑽去。

  月島帶著鼻音的撒嬌,讓黑尾的心臟漏跳了好幾拍,但他卻沒有漏掉那聲不熟悉的稱呼。

  「喂,ツッキー?」黑尾忍不住伸手推了推月島。雖然探尋夢中的合理性是一件挺蠢的事,但他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ツッキー,醒醒,你剛才叫我什麼?」

  「一大早的、在說什麼啊鐵朗さん……嗯?」睜開滿是睡意的穗黃色眼睛,月島抬起頭對上黑尾的視線後先是眨了眨眼,眼中的情緒逐漸從困惑轉為柔和,然後他露出了像是洞悉一切的淺淺微笑。「對了,是今天呢。早上好啊,黑尾くん。」

  「欸?」對突然轉變的稱呼理解不能的黑尾,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單音。

  直到現在黑尾才終於看清楚月島的臉,他不是沒有看過月島拿下眼鏡的樣子,所以他更可以肯定眼前的人並不是他看慣的月島螢。原本俐落的短髮變得長了一些,瀏海甚至微微蓋到眉毛,精緻的臉龐看起來更加成熟,身旁的氣場也柔和了許多,一點都不像黑尾印象中那個渾身帶刺的後輩。

  這個人是月島螢,卻不是他認識的月島螢。

  似乎是覺得愣住的黑尾很有趣,月島小聲地笑了起來。

  但這一笑又讓黑尾變得更加混亂,甚至在腦中浮現了失禮的想法。這麼明亮的笑容真的是ツッキー嗎?這個夢會不會造假過頭了?

  「抱歉,你很困惑吧。」月島止住笑聲,但並沒有收起臉上有些調皮的笑意。他伸手抓住黑尾,拉著他兩個人一起從床上坐起。「現在有什麼想問的嗎?」

  呆呆地被月島拉起,呆呆地聽著月島的問題,呆呆地看著月島的笑,黑尾愣了好幾秒之後才伸出手,用力往自已臉上一捏──

  「好痛!」理所當然的疼痛感從臉頰傳來。會痛就表示……

  看著黑尾的舉動,月島又輕輕地笑了起來。

  「這不是夢喔,黑尾くん。」

  「啊勒?愚人節快樂?」

  「也不是惡作劇呢。」

  「呃、那麼、現在到底是……?」

  「容我簡單地介紹一下吧。」即使是在床上,月島還是以端正的坐姿面對黑尾,使黑尾也不由自主地嚴肅起來。

  「好久不見了,十九歲的黑尾鐵朗くん。」月島再次笑了笑。只是淺淺的弧度卻讓黑尾覺得有些炫目。「初次見面,我是二十七歲的月島螢,今天一天還請你多多指教了。」

  看著似乎是十年後的月島,黑尾腦中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要是十年前的ツッキー也能這麼常笑就好了啊……

 

 

#2

 

  「這是什麼愚人節玩笑嗎?」

  月島螢煩躁地對著眼前酷似黑尾鐵朗的人問道。

 

  起源是月島在今天早上快十點時,收到「我現在人正在東京車站,正準備搭車去仙台找你喔(*^_^*)//」這麼一封由黑尾傳來的訊息。

  月島一開始確實是稍微嚇了一跳,但是在想起今天是幾號之後,就果斷決定無視那則訊息了。雖然說現今社會的交通已經進步了很多,但東京到宮城的距離依然不算短,就算那個人再怎麼喜歡戲弄自己,也不可能為此花費將近四小時的車程吧。更何況今天還是愚人節,大概訊息本身就是假的了。

  說起來,那個人一副就是會在愚人節玩得很開心的樣子……但果然還是讓人覺得煩躁。真是的,難道大學生都麼閒嗎?即使關掉訊息視窗,月島還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月島並不喜歡愚人節這個節日,因為個性有些彆扭的關係,使他無法在被人捉弄過後,還能不當一回事地一笑而過。他自己也知道這點,所以往年他對於愚人節裡出現的任何情報,一向是抱持著看看就好的態度,今年也不例外。但不知道為什麼,黑尾的訊息卻有種讓他無法釋懷的煩躁感,而他又說不上來那股煩躁感的來源是什麼。

  嘛,算了,不過就是區區一封騙人的訊息。為了甩開這種情緒,月島掛上耳機,重新翻開昨天看到一半的文庫本。

  普通地聽著喜歡的音樂,普通地看著新買到的書,普通地下樓吃完午餐後回到房間,普通地完成這個週末的作業。就在月島幾乎要忘記那封訊息時,他放在書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者是「黑尾鐵朗さん」。

  一想到對方有八成是為了早上那封惡作劇簡訊,而特意打電話來調侃他,月島就完全不想伸手拿起手機,直接放著讓另一頭的人轉入語音信箱。然而,對方似乎沒打算放過他,剛掛斷不到一秒後又不放棄地打了過來。一直響個不停的鈴聲讓月島的煩躁程度直線上升,等到重複的音樂響起第五次,月島終於忍不住接起了電話。

  「請問有什麼事嗎?黑──尾──さ──ん──?」雖然月島說出口的話語依舊禮貌,但加重的語氣很明顯充滿了不悅,最後甚至還刻意將對方的姓氏一個一個音節斷開來念。

  『哎呀哎呀,終於接了呢,螢。』然而相較於月島的怒氣,黑尾的聲音即使帶著些許無奈,仍是給人一派悠閒的感覺。

  「我記得我們並沒有熟到能讓你用名字稱呼的程度吧?黑尾さん?」過於親暱的稱呼讓月島的眉頭皺得更深。為什麼這個人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不經別人同意,就任意拉近距離?

  『你不是在房間裡嗎?怎麼過這麼久才接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在轉移話題,但黑尾突然丟出的問題,的確讓月島沒有心思再理會對方剛才的稱呼。

  「……為什麼、會知道我在房間裡?」某個打從一開始就被月島否定的想法,重新在他腦海中浮現。難道說……

  『因為你房間的窗簾沒有完全拉上啊。』話筒另一頭的人笑了笑,用「知道這點小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的口吻繼續說道。『你在離開房間的時候會習慣拉上窗簾的吧。』

  月島從書桌前站起,用力拉開確實只掩上了一半的房間窗簾,隔著玻璃往自家大門的方向看去──

  『嗨。』跟傳入耳中的聲音同時,雞冠頭髮型的男子舉起手,對著二樓的他愉快地揮著。

 

  「你是誰?」一打開玄關大門看清面前的人,月島剛才被錯愕壓下的怒氣又升了起來。他還是被耍了,這個惡作劇的成本雖然高,但不得不說真的很成功。「是黑尾さん的哥哥嗎?」

  掛著愉快笑容的人並不是黑尾鐵朗。雖然很像,但不是。

  除了那個差點讓月島認錯的凌亂髮型之外,其他部分都跟他印象中的黑尾不太一樣。這個人有著比黑尾更加厚實的身材,身高也比他略微高了一些,線條分明的臉上已經沒有學生的稚氣,唇邊的笑容不是輕挑而是沉穩,整體來說莫名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人覺得安心?一瞬間在腦中出現的描述令月島感到困惑。但在月島思考其原因之前,與黑尾相似的人先開口了。

  「不,我就是黑尾鐵朗喔。」面對月島的質疑,他還是笑著這麼回答。

  「這是什麼愚人節玩笑嗎?」不認同地哼了一聲,月島雙手環胸,冷冷地瞪視著依舊自稱黑尾的人。「想惡作劇也請適可而止,雖然黑尾さん很煩人,但好歹我還是能夠分辨得出來正牌和冒牌貨的。」

  「雖然你這麼說是讓我蠻感動的啦,螢。」被蹬著的人只是搔了搔亂翹的髮,重新抬起的黃褐色眼睛認真地凝視著月島。「但這不是惡作劇呢,我就是黑尾鐵朗,二十九歲的黑尾鐵朗。」

  什麼啊這種展開……

  月島煩躁地看著眼前酷似黑尾鐵朗的人,甚至忘了反駁對方的稱呼,直接在心中下了結論。

  我,果然還是最討厭愚人節了。

 

 

#3

 

  「黑尾くん,晚餐想吃些什麼呢?」

  「呃嗯、魚…之類的如何?」

  「好啊。不過這個時節沒有秋刀魚呢,鯖魚可以嗎?」

  「喔、當然可以!」

  看著彎下腰認真挑選生魚的月島,黑尾到現在還是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

  而且是一個雖然平淡,卻美好到他希望一輩子都不要醒來的夢。

 

  尚未從過於令人震驚的事實中回過神的黑尾,被不知道在何時就已經盥洗完畢的月島塞了一套衣服,才終於清醒過來往浴室走去。拿到的衣服略大了一些,但還算得上是合身,款式感覺也是他會選擇的那一種。浴室裡有著一套全新的盥洗用具,再加上月島剛才那些對現狀了然於心的話語,不難判斷十年後的月島早就知道今天會發生的事了。

  但是為什麼?黑尾思索了幾秒後,就果斷放棄解決這個問題了。與其自己在這裡想破頭,不如去問另一個當事者比較快。

  「因為十年前的我們也經歷過一樣的事啊。」將最後一道菜擺上餐桌,月島這麼說著,然後似乎就不打算再進行更多的解釋,只是催促著黑尾別讓熱好的早餐冷掉了。

  聽說是昨天晚餐剩菜的日式早餐,有種黑尾熟悉的味道。他沒有吃過月島做的飯,月島也表示這些料裡並不是出自於他之手,但他卻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裡吃過。除此之外的疑問還有很多,不過看到坐在他正對面、優雅地吃著飯的月島,黑尾突然覺得那些問題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不管是夢還是現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足夠了。

  吃過早餐,月島拉著黑尾開始整理起房子。掃地、拖地、洗衣服、晾衣服、擦桌子和櫃子、清理浴室和廚房,最後再丟完垃圾之後,上午就這麼過去了。午餐在外頭吃了跟十年前味道一致的某連鎖拉麵店,接著黑尾又被月島拉著進了不遠的超市裡,說是要準備晚餐的材料。

  從黑尾到這個時代以來,不管是行動還是對話的主導權一直都在月島手上,但黑尾並不討厭這樣的相處模式,能夠有這麼日常的互動甚至讓他感動得想哭。平凡就代表安穩,安穩就代表這並不是曇花一現的假象,就代表這確實是月島平時所度過的日常。

  「啊,黑尾くん還不能喝啤酒吧?」

  「說是這樣說沒錯,不過,都大學生了嘛,多少還是碰過一點的啦。」

  「唔,這麼說起來,我好像也是在二十歲之前就喝過酒了啊……」

  十年後的月島比黑尾認知中還要健談得多,他聽得出來對方盡量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大多數關於時間差的話題,但即使只是閒話家常,十年後的月島也已經不再是那個總是對自己的訊息看十句回一句的冷淡後輩了。就連黑尾因為年齡差想改稱對方為「月島さん」時,月島也只是笑了笑說「沒關係,黑尾くん就照著以前的習慣叫我ツッキー吧」。

  這十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買完食材回到住處,黑尾還是問不出口。他再一次退縮了,因為他害怕答案會跟他想像的不一樣。

 

  在黑尾幾乎無法插手幫忙的情況下,月島熟練地完成了晚餐。

  幾樣當季的蔬菜,烤得恰到好處的鯖魚,還有濃淡適中的味噌湯。雖然也訝異於月島比想像中好的廚藝,但他更驚訝地發現在月島的料理中,即使變得有些淡薄,卻也有早上吃到的那種熟悉的味道。

  「因為這些都是那個人教我做的啊。」月島吃下最後一口鯖魚之後說。

  又是那個人。黑尾心想。昨天做了晚餐、跟月島一起吃了晚餐的那個人。

  黑尾並不是笨蛋,他其實沒過多久就發現到了,那個偶爾會在月島話語中出現的人是誰,他只是無法相信而已。他無法相信這些東西是屬於他的,不,那些東西確實不是屬於他的。

  就像那句帶著些微疏離感的「黑尾くん」一樣,就像月島那令他覺得陌生的明亮笑容一樣,就像這間到處有著另一個人影子的房子一樣,因為這個「未來」,並不是屬於「現在」的黑尾鐵朗的「未來」。

  「黑尾くん?」放下手中的碗,月島有些擔心地看著突然停下了吃飯動作,用手掌捂住了眼睛的黑尾。「哪裡不舒服嗎?」

  「……不,沒事,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只是、只是覺得……」

  只是覺得這樣的未來幸福得太不真實,只是覺得這裡並不是自己能夠待著的地方,只是覺得現在的自己沒資格享受這樣過於美好的未來。

  「我只是覺得這個味噌湯真好喝啊!」強忍住瞬間竄起的想哭的衝動,黑尾以誇張的動作抹了抹臉,用刻意的抑揚頓挫隱藏染上些微哽咽的聲音。「好喝得我都快哭了呢!」

  「會嗎?」眨了眨鏡片後的雙眼,月島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卻還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現,順著黑尾的話接了下去。「我覺得應該還蠻普通的啊。」

  「哈哈,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喝到ツッキー親手煮的湯吧。」

  沒錯,是第一次。不只是吃到月島親手做的晚餐,今天一整天所經歷的事,對黑尾來說幾乎都是第一次,是之前的他連想都不敢想的第一次。但不知道是不是神所開的玩笑,偏偏讓他在愚人節這天遇到了。

  真是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黑尾默默地在心中做了一次深呼吸。既然遇到了,怎麼可能還會想要放手啊。

  不希望讓第一次變成最後一次。

  十年,占了黑尾目前人生一半的漫長時間,他現在身處的就是這樣遙遠的未來。為了到達這裡,中間會經歷什麼樣的事,會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他全部都一無所知。沒有人能保證他一定會擁有這樣的未來,這樣美好的景像,也可能只是時間軸的無限延伸上,其中一個可能的分支。

  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點可能,就算只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想要試著去抓住。

  抓住屬於自己的、還有那個人的未來。

  「ツッキー,你認為成功的秘訣是什麼?」協助將空的碗盤放進水槽,黑尾毫無預警地向月島問道。

  「不要害怕,不要顧慮太多,失敗了也沒關係。」沒有回問黑尾指的成功是什麼,也沒有困惑於黑尾詢問的理由。就像是早就料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一樣,月島幾乎沒有經過思考,就像是吟詩一般流暢地吐出話語。「不要放棄,不要停下腳步,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

  「嘿──感覺真不像是ツッキー會說的話呢。」黑尾挑起眉毛,有些壞笑地看向月島。「就像是王道漫畫的熱血台詞一樣。」

  「我也這麼覺得。」意外地沒有反駁,月島反而彎起了嘴角,露出了與現在的黑尾掛在嘴邊的相似的笑。「畢竟一開始說出這些話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未來的黑尾くん啊。」

  ……怎麼有種自己被自己嫌棄的感覺?黑尾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了。

 

  洗完澡之後,月島拉著黑尾在客廳沙發上坐下,看了一場轉播的職業排球比賽。

  「該說不愧是運動嗎?十年後的排球和現在也沒什麼差別啊。」中場休息時,黑尾一邊身著懶腰一邊說。

  「不會隨著時間改變的東西其實意外的多呢。」廣告後就起身離席的月島從廚房走了回來,手上還拿著兩個款式相同的馬克杯。

  他將黑色的杯子遞給黑尾,自己則是留著白色的杯子。

  「謝啦,ツッキー。」看著手中明顯是一套對杯之一杯子,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一整天用的都是客用品的黑尾不禁有些驚喜,但還是不動聲色地接過杯子。

  「不客氣。」就像是沒有發現這件事一樣,月島面色如常,甚至已經開始小口啜飲著杯中液體。

  黑尾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加了蜂蜜的溫熱牛奶順著食道滑落胃中。

  也許是因為總算下定了決心,也許是因為洗完澡後放鬆了下來,也許是因為手中與身旁的溫度實在太過溫暖,黑尾用雙手握緊馬克杯的杯身,終於將從一開始就一直想問的、最重要的問題脫口而出。

  「吶,ツッキー,現在的你,過得幸福嗎?」

  對於黑尾的問題,月島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一整天下來,黑尾所看到的最燦爛的笑容。

 

  「嗯,很幸福喔。」

 

 

#4

 

  「啊?從十年後來的?那種科幻小說中的情節怎麼可能會隨便發生在現實中啊。」

  「放心啦,晚上十二點過後就會恢復原狀了,就像灰姑娘一樣。哈哈,這樣改成童話風格之後感覺有沒有好一點。」

  「完全沒有。」

  想當然爾,月島一開始完全不相信黑尾說的話。

  但是黑尾所說的話、做出的行動,卻又讓他不得不承認對方可能是對的。

  畢竟黑尾雖然曾經一時興起,跟木兔、赤葦一起來宮城找過他,但卻從來沒有到過他家。黑尾能夠連絡得到、又知道他家地址的人,大概就只有武田老師和山口,而月島並不認為這兩個人會輕易給出他的資料。退一步來說,就算黑尾真的透過某種管道取得他家地址,也不可能會知道他不在房間時會拉上窗簾的小習慣,至少這個時間點的黑尾鐵朗不可能會知道。

  ……換句話說,十年後的黑尾さん和我熟到連這種小習慣都知道的程度嗎?

  看著那張雖然沉穩許多,卻依然和現在相似的煩人笑臉,月島就突然不想開口詢問了。

 

  「ツッキー,好吃嗎?」

  「……還可以。」

  「那就好。」

  結束完在門口的簡短對話,月島和黑尾現在正在離月島家約二十分鐘路程的蛋糕店裡吃著下午茶套餐。

  因為黑尾表示有些話想對月島說,但假日的月島家並不只有他一個人在,懶得解釋的月島就提議去外面找家店坐著說,黑尾也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點頭接受了。月島原本只是想隨便找間家庭餐廳就好,可是在移動過程中,不知怎麼著就變成黑尾在帶路,接著就走到了這家開在小巷子角落裡、連住在本地的月島都沒發現過的蛋糕店。

  「為什麼十年後的黑尾さん會對這附近這麼熟?」插起切開的一小塊草莓蛋糕,月島一臉狐疑地看著坐在對面的人。

  因為這裡離他家有點路程,月島平常並不怎麼涉足,那麼應該遠在東京的黑尾,又怎麼可能知道這裡有間蛋糕店?而且還是一家水準略高的蛋糕店,至少草莓蛋糕比月島想像中還要好吃許多。

  「因為我來過這裡好幾次了啊。」同樣點了草莓蛋糕卻遲遲沒有動作的人,露出了像是意有所指的笑容說。「至於這家店,是你告訴我的喔。」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月島嚥下口中的蛋糕,皺起眉頭。

  「是啊。」而黑尾還是笑著。

  又是這樣。月島覺得自己的腦袋深處,有什麼東西再一次地躁動了起來。我和你不過就是社團活動的後輩和前輩的關係而已吧?而且還是見面次數不多的他校。高中畢業、升上大學、步入社會之後,交集應該只會越來越少才對不是嗎?但為什麼、要表現得好像跟我很熟一樣?

  不止是被被他強迫改掉的那一聲「螢」,剛才點的拿鐵咖啡上桌時也是。不要擅自拿走別人的飲料,不要擅自往裡面加砂糖,不要擅自調出我喜歡的甜度啊!這樣的話、這樣的話──

  月島將最後一塊蛋糕塞進嘴裡,同時也將雜亂的思緒硬是壓了下去。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重新望向眼前的人,跟著進入視野的,是黑尾面前那塊依然動都沒動過的草莓蛋糕。

  「黑尾さん,不吃嗎?」月島忍不住指了指蛋糕問道。不吃就別點啊,真是浪費,明明很好吃的。

  「嘛,這塊也給你吃吧。」就像是在等月島問出這句話一樣,黑尾笑了笑,做出了請的手勢。

  「不用了。」不想接受對方的好意,月島幾乎是反射性地拒絕。

  「別跟我客氣啊,ツッキー。」但黑尾還是將裝著蛋糕的盤子推向月島,直接地、強硬地、不容分說地,如同他一直以來的行為。

  「……謝謝。」所以他只能道謝著收下。

  如果是惡意也就算了,但是他真的、真的不擅長應付別人的好意。月島不怎麼相信好意這種東西,尤其是不尋求任何回報的。所以他才會在合宿期間有所疑問,問對方為什麼要給敵校的自己這麼多建議。雖然那個回答的可性度並非百分之百,但至少還是可以勉強接受。

  然而,在那之後,在球場之外,這樣的好意依舊沒有停歇。被拐騙到東京參加的生日派對,聖誕節時收到的禮物,新年時收到的賀年卡,還有那些幾乎是每天一則的閒聊訊息中、夾雜著的關心的話語。即使他對這些不請自來的好意總是僅止於禮貌性的回應,對方依舊沒有中斷這樣的行為。對此,月島感到困惑、不解,然後逐漸煩躁了起來。

  對強制踏進他生活的人感到煩躁,也對無法真正完全拒絕對方的自己感到煩躁,更對厚著臉皮接下對方好意的自己感到煩躁。剛才的草莓蛋糕也是,想拒絕的話應該還是做到的,但為什還是理所當然似地接下了呢?為什麼自己有一瞬間會覺得,黑尾的那份草莓蛋糕,一開始就是點給一向都吃兩份的他呢?總是在思考的月島,難得放棄了思考。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那些問題的答案。

  不想知道、對黑尾鐵朗而言,月島螢是什麼樣的存在?而對月島螢而言,黑尾鐵朗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為什麼、要跑來找我?」垂下視線,月島故作漠然地問著。「難得回到十年前,應該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可以做吧?」

  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可以做,應該可以陪在更重要的人身邊,不論是親人或是朋友,比我還要來得重要的人應該多得是吧?那麼為什麼、要來找我?這樣子的話,不就會讓我有所期待,不就會讓我以為、自己是特別的了嗎……!

  「呐,ツッキー。」比現在更加低沉的聲音喊著他的名,無奈中隱約帶著一絲憐惜。「為什麼要認為自己、認為來找你這件事不重要呢?」

  月島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然後撞進了那一雙黃褐色的眼眸中。在此時此刻,那一雙無比溫柔的眼睛裡,就只有他一個人。

  「因為想來找你,所以我來了。」黑尾輕輕地、一個字一個字說著。「就只是這樣而已。」

  「為什麼、要這麼說?」抿了抿乾得發澀的嘴唇,月島覺得自己的腦袋的運轉速度似乎跟不太上對話的節奏。

  直視著月島充滿迷網的眼睛,黑尾只是像平常一樣地笑了。

  「因為你就是特別的。」他用篤定的語氣說著,彷彿這就是一件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現在是,未來也是。」

  黑尾伸出手,用寬大的手掌包住月島無意識握緊的拳頭。溫暖的體溫讓月島覺得燙手,但他卻沒有想要將其甩開的念頭。

  「只是啊,這個時代的我是個無藥可救的膽小鬼,非得被外力點醒才敢邁出那一步。」黑尾慢慢扳開月島的拳頭,從手背到指關節再到指尖,手中的動作就和話語一樣柔軟但堅韌。「不用馬上回覆,慢慢考慮,要拒絕也可以,我只希望你最後能夠選擇你真正想要的東西。」

  語畢,黑尾拉過月島的左手,猝不及防地在月島無名指根部落下一個吻。重新抬起頭後,黑尾露出的笑容讓月島的意識一瞬間陷入空白。

   「好嗎?螢。」

   「請、請不要隨便叫別人的名字。」像是觸電一般,月島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但染上白皙臉頰和耳根的紅,卻說明了月島並非是因為厭惡而縮手。

  「還有,那種事情、不需要黑尾さん提醒,我本來就會好好考慮的。」

  月島有些狼狽地低下頭,避開黑尾依舊帶著笑的視線。

  真是、太狡猾了……黑尾さん。看到了那麼寂寞的笑容後,選擇不就只剩下一個了嗎?

 

 

#5

 

  月島幾乎是一睡著就被吵醒了。

  完全沒有理會主人直線上升的怒氣,手機還是繼續盡責地響著。

  ……明天換一首音樂當手機鈴聲好了。月島有些遷怒地想。

  但能夠拿到他手機號碼的人,大概都沒愚蠢到半夜沒事打電話來吵他,所以即使不情願,月島還是拿下了放在床頭的手機,瞇起眼睛看向螢幕。

  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者是「黑尾鐵朗さん」。

  不同於下午時的怒氣,月島在看清來電者後,心情反而變得複雜了起來。

  他想了想,先是直接掛掉了電話,再伸手拿過眼鏡戴上。變得清晰的視野中,回歸桌面的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時間是四月二日零點十二分。

  月島閉上眼睛,輕吁了一口氣再睜開,重新將目光移回手機的穗黃色眼瞳裡,有著某種下定決心的光芒。

  他並不著急,月島只是在黑暗之中屈起雙腳,將下巴底在膝蓋上,靜靜地凝視發著微光的手機螢幕,等待。

  然後,月島的手機再一次響了。

 

  ──不要放棄,不要停下腳步。

  黑尾吞下一口口水,再次撥出與一分鐘前相同的號碼。

  『喂?黑尾さん嗎?』

  「啊,我是。」

  原本已經做好會再一次被掛斷的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對方這次居然一撥通就接起了的電話,反而讓黑尾在反射性回了話之後,對於接下去該說些什麼感到遲疑了。

  『……』

  電話另一頭的人一反常態地沒有詢問也沒有催促他,就像在等待他主動開口一樣,只是一直保持著沉默,沉默到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黑尾知道自己正微微發抖。抓著手機的右手有些僵直,手心裡的汗水讓他好幾次都差點把手機滑落。心跳聲咚咚咚地響得可怕,黑尾覺得自己現在也許比高中三年裡參加的任何一場比賽時都還要緊張,而且害怕。他突然很想要放棄一切,很想像平常一樣隨便閒聊個幾句就掛斷電話,但他在開口之前想起了那抹笑容,那抹真誠的、純粹的、幸福的笑容。

  如果在這裡停下腳步的話,就無法到達那樣的未來了。

  如果跟我在一起,能夠讓你得到幸福的話……

  黑尾深吸了一口氣,說出持續了快要一年的思慕。

 

  「月島,我喜歡你。」

 

  『……』對面的人先是沉默了一下,接著比他想像中還要冷靜地吐出了與平日無異、類似反駁的話語。『黑尾さん,今天並不是愚人節喔。』

  「我知道,所以這並不是謊言。」似乎一旦把最重要的話說出來之後,接下來的就都變得很容易說出口了。沒有被月島冷淡的反駁打擊到,黑尾用連自己都覺得驚訝的流暢口吻繼續組織著語言。「在昨天之前,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啊,在愚人節告白什麼的。但是果然,這樣是不行的。因為這不是謊言,這不是能夠拿來開玩笑的事,所以要我說幾次都行。月島,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你,已經喜歡到了不說出來不行的地步了,已經喜歡到無法將這份心情當做謊言訴說的地步了。」

  一口氣把積鬱在心中的話全部說了出來,黑尾微微喘著氣,閉上了眼睛。

  呀勒呀勒…這麼突然又胡言亂語的,肯定會嗤之以鼻的吧,ツッキー。不過、至少、終於說出口了啊……

  『真是狡猾啊,黑尾さん。』感覺沉默了幾秒,又像是沉默了一整個世紀,月島的聲音才在黑尾耳邊重新出現,帶著一絲像是錯覺一般的羞赧。『如果是昨天的話,我就能說我討厭你了啊。』

  黑尾瞪大了眼睛。

  「哈哈哈,」明明沒有人在看,黑尾還是遮住眼睛,跟昨天在不同意義上地、忍住想哭的衝動。「那還真是、遺憾呢。但是沒辦法,因為實話是不能在愚人節說的啊。」

  『並不是在愚人節說的就全是謊話吧。』月島輕輕笑著,跟黑尾在十年後聽過的笑聲有些相似。『不過我說啊,黑尾さん,你就沒有其他話想說的嗎?』

 

  「也是呢,那麼──月島、ツッキー,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好的。』


END




拖了這麼久真是抱歉(土下座

十年後的月島超帥超溫柔,那閃耀的光芒簡直讓我不忍直視(捂臉偷看(#

因為十年後的月島太帥了,害我在寫#3的時候差點寫月黑寫過頭回不來,後來大修了約一千字才搞定,而且還好後來#4的十年後黑尾有扳回一城wwwwww

其實想寫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尤其是#3),但是為了保持篇幅比例和整體流暢度,只好全都忍痛刪掉了,希望以後有空可以把它們寫出來QQ

總之就是關於黑尾和月島明明互相喜歡,卻不敢開口/不願意承認的故事,然後十年後的兩位根本神助攻來著(大笑


共計10264字。



PS: 因為被朋友慫恿的關係,如果ICE2找得到願意讓我寄攤的好心人的話,可能會將這篇重新潤色、加筆後出本,找不到人的話……就再說吧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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